我正在开往银川的列车上敲下这篇文章。现在我乘坐的是威海到济南的动车,而在临近济南的淄博站,我将下车换乘青岛开往银川的列车,历经23小时时间从中国沿海最东端的威海,回到被沙漠环绕的故乡银川。虽然仍要花去一天一夜时间,但与前些年回银川的旅程相比,却方便快捷了太多。
那么前几年外地的银川人和银川的外地人怎么回乡过年?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七八十年代的漫漫回乡路
上世纪70年代,虽然银川已经开通了到北京、兰州的火车,进而通过这两个城市接入了全国铁路网,但漫长的旅途和一票难求的现状仍让很多外地游子的回乡过年路走得格外艰辛。我在威海编辑的报纸一位固定作者申志荣是一位祖籍青岛的银川人,作为三线建设从青岛支援到银川新市区某工厂的老山东人,每次过年,他的父母都希望能回到青岛老家。但当时单位每四年才给一次探亲假。所以四年一度,他们家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就会在过年前开始艰辛的回乡路。
那时候三个孩子分别购买的是1/3票和半价票,虽然票价便宜,但对那时的大多数人来说,火车硬卧仍然是奢侈品,而软卧更是需要凭单位介绍信购买,并只限正处级以上才能乘坐,更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奢望的。所以他们一家七八十年代的回乡路,基本是在火车硬座中度过的。
申志荣(中)三姐弟70年代初在银川照相馆的第一张照片
那时候银川到北京26个半小时,北京到青岛17小时,而且换车时还需要在北京住一晚上。孩子没有座,只有大人有两个座位。所以通常一家五口晚上睡觉时,两位姐姐会在硬座狭窄的座椅上把身体尽量侧躺,然后父母和同座的旅客会往前坐,然后头靠头睡,而最小的弟弟则竖躺在父母膝盖上。2大3小将火车上的空间利用到极致。这样的姿势熬过总共44个小时,是现在大多数人很难想象的。
申志荣一家的“人在囧途”其实是那个年代春运的普遍现象。就算不是春运,就算买到卧铺,漫长的旅途也是一种让人煎熬的苦难。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末我妈带我和弟弟去北京,当时考虑带着两个孩子路上会很拥挤,于是想走后门托关系买张相对宽敞的软卧票。单位介绍信顺利开出来了,然后老娘带着我跑了几趟火车站办公区,可最后还是没弄到软卧。于是1大2小在狭窄的硬卧上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里,那段旅途并不算难熬,因为一路我都有新的风景看。比如火车过了平罗车窗外的沙漠;比如早晨起来车过集宁大同时窗外的阴山和草原;比如火车路过张家口下花园时,车窗外忽然出现一大片苹果林,树上结着通红硕大的苹果……而我最喜欢的,则是那趟火车通过古老的京张铁路在八达岭换车头时。
为了换车头,火车要在八达岭山中的青龙桥车站停好久。那里四面都是大山,大家都下车透气,我记得那里的站台周围四处野花盛开,我还在花丛中抓到一只螳螂和一只绿色的大蝈蝈。拿着还在鸣叫的蝈蝈上火车时,可羡慕坏了一车厢的小朋友。
1992年,我在父亲的带领下,人生第一次坐上飞机,正是从银川西花园机场到北京的航班。记得那次坐的好像是一架苏联产的小飞机,起降时不光抖得厉害,而且耳膜特别疼。起飞时我一度疼到滚倒在父亲怀里,但很快就被窗外仙境般的云海和沟块纵横的大地吸引住了目光。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一走,便是9年没能再回到故乡。而在1年后,同样的机型同样的航班刚起飞不久就坠毁在一片湖中,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2005年站票回银川那一夜,我们喝着白酒唱着歌
时光荏苒,经历了一连串的工作变动后,我终于在山东威海稳定下来。虽然工作不错,但当时的回家路对我来说简直可以媲美西天取经。那时威海到北京同样需要坐16个小时火车,第一天晚上坐火车,第二天中午在北京站下火车后需要住一夜,然后第三天上午赶到北京西客站去坐到银川的火车,然后再历经19个小时,于第四天上午8点多抵达银川,前后需要花去两天三晚。
而这并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最让人头疼的是当时没有12306,也没有异地购票,想买北京发出的火车票就必须在北京火车站窗口排大队。而每次等我坐火车到北京再去买第二天票的时候,别说卧铺了,硬座都没有了,能买到站票就已经算是幸运。
2005年春节,我就只买到了北京到银川的无座票。由于上学时就经常往返于宁夏北京山东三地,所以比起一般年轻人来说,我还算有丰富的经验。于是当时到北京西站后,直接多花了10块钱买了个“提前进站”,然后在大批旅客还没有开始检票的时候,我已经等在了车厢门口。等列车员一打开车门,我第一个冲上去,先抢占了车厢接头处一扇平时不打开的门的位置。记得当时我带了很多报纸铺在地上,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捞到一个单间,但人一上来我就发现我乐观得太早了。
当时硬座车厢里满坑满谷的人,连厕所里都站了两个人,还有车厢街头处的热水炉上也坐了人。有些人被挤得晃晃悠悠几欲晕倒,但这种时候晕倒也成了奢望。因为就连脚抬一下再落下都未必能找到地方,哪有空间让你晕?这种情况下啊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占据得了这么大一片“风水宝地”?于是这一小块地方又入住了两个小伙子,而我们三个人占据的这不到两平方米,居然成了硬座车厢里最宽松的地方。
好歹有了坐的地方,我们三个年轻人开始谈天说地打扑克,倒也不算难熬。然而火车穿过八达岭和张家口大同,入夜后行驶在内蒙古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正值寒潮来袭,火车外的温度已低到将近零下30度。车内虽然人多暖和,但水汽也多,而且车厢接头处也并不暖和啊!于是在我们的注视下,先从那扇不打开的车门玻璃处开始出现结冰,然后冰层迅速扩散迅速变厚。和我一块坐在那个区域的小伙子赶快拿报纸贴在车门和墙壁处,但很快冰层把报纸也包裹了起来,最后我们的四周形成了厚度将近10厘米的冰墙,看起来好像当时还没上映的灾难片《后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水居然也喝完了。当时想着能在火车上买,所以一开始并不着急。但平时熟悉的“香烟啤酒饮料矿泉水方便面、瓜子花生扒鸡八宝粥火腿肠”小推车居然一直没有过来。费老大劲站起来探头一望,我去……硬座过道上有人都上行李架上坐着了,小推车能过来才有鬼了!
距离开车已6个小时后,神一样的列车售货员终于冲破重重险阻推着小推车来到我们这个区域。早已渴得受不了的我赶快问:“矿泉水有吗?”然而车上不但矿泉水饮料卖光了,就连啤酒都没了。最后我问:“那还有什么可以喝的液体吗?”然后售货员掏了半天,拿出最后的一瓶1斤装的56度二锅头……
事后我无比庆幸那天没买到饮料啤酒而买到了二锅头,因为一来让我避免了要上厕所却因为厕所站着人根本没法用的尴尬,另一来也让我在极寒的情况下有了御寒的东西。记得那一晚我们三个小伙子你一杯我一杯分了那1斤二锅头,喝HIGH了却没有喝高,于是三个人开始引吭高歌。
我从小学了好些乐器,而那两个小伙子好像一个是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一个是北京人艺的话剧演员,歌唱得都非常好听。于是完全不像一般醉汉的鬼哭狼嚎,反而让我们的小型演唱会多了全车厢的听众。那时候不管身份收入和家乡,大家都在硬座里苦熬,难得听到还算悦耳的歌声,怎能不引起共鸣?
于是在我们唱了一会后,先是周围的人开始跟着一块唱,后面发展到很多自认为唱歌不错的人开始轮流独唱领唱,最后变成了两节车厢的歌唱联欢会。记得我们唱到“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时候,两节车厢几百人都在跟着唱,动静甚至让远在好几节车厢外餐车里的车长都被惊动过来了。
那天夜里,我们一直唱到凌晨三点半,然后疲惫的人们才各自休息——有人爬到行李架上,有人钻到座位底下,还有人就那么站着靠着睡着了……
虽然那一路的行程无比艰辛,但也成为了我春运回家路途上最难以忘却的纪念。当年那些为了梦想和家庭在异乡打拼的宁夏老乡们,你们如今可曾实现了当初的梦想?
托关系和多花钱的回乡之路
也许是那一年的回乡路太过惨烈,我因此对春运回家心有余悸 ,2006年过年直接在单位值班没回来。于是2007年春节前,全家老小为了让我能平安回家过年,也是各显其能。记得那年春节,我因为之前采访过伊朗驻华大使馆商务参赞曼苏尔,获邀参加北京的伊朗大使馆庆祝伊斯兰革命胜利宴会,时间正好在春节前的三四天,于是反正要在北京倒车的我我欣然前往。
然而这一年我也同样面临买不到北京到银川火车票的问题。想想前一天晚上还一身Ermenegildo Zegna西装和一群大使和外交部处长司长们言笑晏晏,第二天晚上就要灰头土脸在拥挤不堪的火车硬座车厢里连个座都混不上,也是醉了。于是那年家里亲戚发了狠,不惜一切代价搭人情也要给我搞到张卧铺票。终于我三姨托了她在苏州的朋友,苏州朋友又托了北京某研究院的朋友,研究院朋友又拜托他们领导找了铁道部的关系,终于在我上火车前3小时拿到了当时铁道部的内部票,还是软卧!
要说那年代软卧就是不一样,火车站里有专门的软卧候车室,上了车隔一节餐车的硬座车厢都快挤出人命了,这边包厢外的座椅还有一大半空着没人坐。要说我这人当时也比较不厚道,刚脱离苦海就趿拉着拖鞋走到餐车和硬座接口处找优越感。记得当时看到好几个穿着考究气质高雅的白领在苦苦哀求把守的列车员让他们到餐车坐一会儿,而我在一帮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一个优雅转身回了软卧车厢。
然而随后的饭点餐车到底被不差钱但没买到卧铺的旅客们攻占了。记得当时同一包厢的年轻夫妇想请我和另一个女孩到餐车吃饭,没想到根本没地方坐。于是大哥点了餐,列车员过来在我们包厢正中支起一张大桌子,然后我们四个人有酒有肉有鱼有菜地吃喝谈笑欣赏美景,全不顾同一列火车上还挤在硬座地那些可怜人,甚至早就忘记了一两年前,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后面几年的回家路,只要选择火车,就免不了要托关系。比如因为我有国家记者证,而凭记者证又有优先补卧铺的约定俗成规矩。于是每次没买到卧铺,我都会直接找到列车长商量补票。由于卧铺再紧张的火车,也总会有最后一节列车员露营车,供倒班的列车员休息,而很多只有三四小时休息时间的列车员宁可把自己的铺位卖掉增加收入,也不愿在那里躺几个小时。于是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能顺利补到卧铺。
然而能不能补到卧铺到底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而且随着人员越来越向北京等一线城市集中,后来我连站票都买不到了。所以后面几年我也经常搭乘飞机回家。然而说到飞机,就不能不吐槽一下,整个山东只有济南和青岛有到银川的飞机,但威海坐火车到济南要8个多小时,所以我们只能去青岛坐飞机。但前些年青岛到银川的航班却是早上7点多的。这意味着我必须提前一天到威海200公里外的青岛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凌晨3点半就要打车前往机场。考虑春运期间青岛到银川的机票基本不打折,需要1300块,威海到青岛的大巴要100,青岛住宿200,打车去机场100……单程就要1700块,往返更要3400,在十年前这个价格可是太惊人了,但为了能顺利回家,也只好在每年过年挨这血淋林的一刀。
如今的回家路越来越方便了2011年,太中银铁路全线通车,山东青岛和济南也分别开通了到银川的列车。我终于可以不用绕北京,直接从山东坐火车回银川了。于是果断放弃了又贵又不省时间的飞机,改成头一天晚上11点在威海上火车,睡一觉第二天早上7点半到济南,然后8点40在济南站上上海经济南到银川的火车,夜里11点58分就可以到银川了。更棒的是那时全国终于开放了火车票异地发售,所以我在威海就可以第一时间买到济南北京银川发车的火车票。
于是在前几年,这条线路成了我每年回家的首选。新银川站建成后 ,每次夜里12点下火车,然后拖着拉杆箱直接步行10分钟走到附近的西门巷姥姥家,拉杆箱轱辘的声音划破了西门巷深夜的寂静,也带来了游子归家的讯号。
然后两年前,连接荣成、威海、烟台和青岛的青烟威城际铁路全线通车,我所在的威海终于接入了全国高铁网络。而作为国家高铁四纵四横规划的收官之作,青岛到太原的高铁也于1个多月前全线通车,于是我的回乡路有了新选择。
比如这次,早上8点半提着行李到单位取了年终福利分的几箱冰冻海鲜和菜,然后直接打车到高铁站,公交化运行的密集高铁让我有了很多出行新选择。我10点20从威海上火车,下午1点半到淄博,正好可以在火车站内麦当劳吃个午饭,用里面的WIFI发发文章,然后下午3点半登上青岛经淄博到银川的火车,第二天早上9点就可以到银川了。
事实上,国家八纵八横高铁网规划中,目前还没有通高铁的银川成为了三条高铁线在西北的交汇点,将成为西北高铁枢纽城市。而如今还只能运行普速列车的太中银铁路也将改造为高铁线路。再加上目前已开工建设的潍莱高铁将烟台威海到淄博的线路拉直,未来从威海出发,将有可能只需要11个小时就能到达银川。
经历过两天三晚的漫长旅途、经历过水泄不通的硬座车厢里没法上厕所的痛苦煎熬、经历过昂贵却并不省时的飞机行程;经历过24小时卡时间换车的旅途、经历了如今23小时还有时间悠闲上网吃饭的旅途;最终我们的高铁旅程将被压缩到区区11个小时。
我不轻易唱赞歌,但我要由衷地赞美这日新月异的铁路建设和高铁网络。它让我们告别了曾经的人在囧途,实现了说走就走的优雅旅行。
春运回家,怎样才能不挤火车?
这个我有亲身经历,我来说一说,我坐过的火车最挤的程度。你们知道绿皮火车有多挤,因为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就是挤火车挤出来的。
那是大三的寒假过完年,我要坐火车回学校。
火车刚在站台上停靠,车门就堵死了——我看了看车门,完全没有能挤上火车的希望。
所以我是从车窗爬上火车的——我举着自己的学生证,一个车窗一个车窗地敲玻璃,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一目了然的“苦苦哀求”状,这才赶上靠窗坐的一位老阿姨,招呼旁边的人帮我开窗,把我给拽进火车,又迅速关上车窗——要不然这个车窗就别想关了,直接就能变成车门。
被拽上火车我才发现,车厢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也不能就坐在人家茶水桌上啊!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到下一站有人下车,才顺着往下挤的人,九牛二虎地跑到车厢衔接处,靠在角落里站着。
能在这个角落站着,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位置了。
那时候生活很慢,火车也慢,停的站也多;我老家在襄阳,从襄阳到北京的绿皮火车,需要开20个小时左右。
你想坐在地上都不可能,就只能站在车厢的角落晃荡着打盹。
火车进入河南省境内,在漯河那一站上下车的人特别多,尤其是上车的人。原本就拥挤不堪的车厢衔接处,这下不但彻底被塞满了,而且挤得人几乎不能动弹。
就在刚才的上车下车中,原本跟我挤在一起的民工大哥不见了,换成了一位长发女孩,看上去是个学生妹,应该跟我一样是过完寒假回学校的吧。
她跟我斜对着,被背后的旅客紧紧地挤压在我的胳膊和侧肩上。
当然,这个零距离不是人家想要的,只是她实在别无选择。
这个姿势不但她很难受,我也很难受——她难受是因为她的胸就被压迫在我胳膊的一侧,下巴还抵在我的肩头;我难受是因为原本我还能给自己挤出一点小空间,但现在这个尴尬的姿势,我也实在是没法发力再挤!
这还不算完——现在这个姿势,我还有点斜着身子,一直下去的话肯定能累死个人!
你知道,在拥挤的车厢中,如果你无法发力固定住自己的位置,那就意味着你很快就会被一点一滴地挤到彻底不能动弹。
为了她能舒服点,也为了我自己能舒服点,我歪过头对她说:嗨,咱们能稍微换换吗?
咱也不能多说,人家女孩也是秒懂,点了点头。
我费劲地慢慢转身,双手抓着女孩的肩膀猛一使劲,跟她来了一个移形换位。
现在的姿势就舒服多了——我背对着拥挤的力量,用胳膊撑着车厢借力,还能守住这点小空间;而女孩原本窘迫的空间得到了一点解放,再也不用死扛着刚才那个难受而又尴尬的姿势了。这是绿皮火车的故事,过年的故事;也是时光的故事。
我们有时候渴望快,而快了之后,又会奢望慢。
没高铁时,你是怎么挤火车的?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体会不到,因为现在,随着高铁和机场建设的推进,坐车拥挤现象,早已尘封于人们的记忆中。但是没有高铁前,那坐车是很难的,特别是在在春运期间,最挤的就是从检票开始到出站就没走过,全部是被人群挤在中间流动。
80年代至90年代,全国铁路最大的特点就是乘车难、运货难,一票难求是常态,遇上春运或节假日,那更是难上加难。
坐在这样的车上,只能听着列车在钢轨上运行时有节奏的咣当声,看不见列车经过的大地的风景,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人就像一件货物一样,只是被从甲地被运送到乙地。
看看车上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或坐或蹲或站的人们,都是一副漠然且急切的表情。不论怎么说,在当时春运客运资源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只要能坐上车及时回到家,才是最高兴的。
经历过八九十年代坐火车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坐火车,必须练就饿功和憋功。车上挤得水泄不通,厕所里站满人,根本没空隙转身、走动,饿了没法吃东西,想上厕所没地方。
那个时代的火车,尤其是春运期间,说来你别不信,连厕所里也挤满了人。更何况车厢走廊上。你要想上厕所,那简直是不可能。人挨人,人挤人,连挪个位子都难。